正文开启:
决定当然是明确的,当嘉德罗斯看见格瑞的第一眼时就已经注定。像他这般蛮横固执又不讲理的人,认定了,就绝对不会放手。纵使对方再冷面冰霜,无礼相待,他也有着用大罗神通棍将对方冰霜假面敲碎的自信与肆意。
嘉德罗斯顺着记忆游到了那日将格瑞送上岸的地点,然后拿出了海巫婆给的药剂。
粘稠的墨绿色液体在药剂瓶中不断翻滚,翻出一个个形状古怪的气泡在上层液面爆开。气泡释放出的阴邪绿雾即使是在阳光的照射下也只是稍微暗淡了些许的色调。明明还被阳光照射着,但这古怪的药剂却仍旧给人阴凉的冷意,如同海巫婆又阴又冷的丑陋外表和奸诈到骨子里去的了心。
但嘉德罗斯只是稍微皱了下眉,便将药剂一饮而尽……
剧烈的疼痛在药剂入喉时猛地刺激了神经,然后迅速地传遍了整个身体。全身都疼得厉害,脑海中的神经被刺激得乱成一团,“嗡嗡嗡”、“嘶嘶嘶”的嘈杂响声在耳畔震得厉害。更要命的是,喉咙仿佛是烧起来般疼痛,似乎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在这场灼烧中与高温融在了一起,再无踪迹……
嘉德罗斯手一个不稳,药剂瓶就直接从他手中滑了出去。
“啪!”
药剂瓶摔到了一旁的大石块上,变成了不规则的碎片。
而旁边的沙滩也在随后传出重物落地的声音……
朦朦胧胧中,感觉周身有着轻微的晃动,像是市集般的人言喧闹声隐隐传入耳中。嘉德罗斯眼皮微动,随后便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除了马车顶上繁复的花纹外,还有……
格瑞!
嘉德罗斯有些兴奋地将手撑在座椅上坐了起来,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刚才是枕在格瑞腿上睡着的。而原本盖在嘉德罗斯身上的外衣也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了下去,温热的皮肤一接触到外界微凉的空气就泛起了一层小疙瘩。与此同时,嘉德罗斯也发现了自己正全身赤裸的事实。
不过,嘉德罗斯并不在意这些。
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也到这来了?
嘉德罗斯有很多事情都想问清楚,但当他开口时,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起了之前和海巫婆谈的条件,只好尝试用四肢来传达自己的意思。
于是可怜的外衣便因为他的动作而彻底滑离了身体……
“不能说话?”格瑞强迫着自己将眼睛从嘉德罗斯光洁的胸膛上移开,语气像是有些疑惑。
嘉德罗斯点点头。
格瑞稍微猜测了下嘉德罗斯刚才可能会说的话,说道:“我是在海边发现你的,发现你的时候,你正躺在沙滩上不省人事。你叫什么名字?又怎么会……浑身赤裸地……昏倒在那里?”
格瑞这话后半段说得是断断续续,但嘉德罗斯自格瑞问出那句“你叫什么名字?”后便再没注意去听他后面说了什么。
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嘉德罗斯有些懵,他在海底时想过上岸后的很多种情况,但唯独没料到对方居然会不认识他!
嘉德罗斯盯着格瑞从头到脚观察了一番。对方那身华丽贵气的衣服与记忆中的简约朴素完全划不上等号,而且现在对方对他的语气和态度也和记忆中的有所出入,但外貌、神态、甚至是肢体的细微习惯却又都如出一辙!
于是嘉德罗斯得出了结论,但最终让他敲定这个结论的却是他的直觉。
眼前这人就是格瑞。这是嘉德罗斯的直觉告诉他的。
而格瑞发现嘉德罗斯只是盯着他看,既没有答话也没有任何反应,斟酌了下语句打算再开口时,却感觉马车停了下来。
“王子殿下,到了。”车夫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
“我知道了。”
格瑞将滑到一边的外衣重新披回嘉德罗斯身上,道:“我离开一下,在这等我。”
嘉德罗斯点头,然后看着格瑞小心翼翼地打开部分车门离开了车厢……
在车门被关上后,嘉德罗斯才像被戳破了的皮球般瘫软在了座椅上。
他费了这么大的劲才上岸找到了格瑞,发展却和他料想得完全不一样。现在他说不出话,格瑞也不知什么原因不记得他了。而且他现在对于回去的方法是一无所知,且看格瑞现在的状态,估计也是不清楚的。更糟糕的是,他有双腿的状态还只能保持三天。三天后,他就又要重新回到那个没什么线索的海底了。
嘉德罗斯心中无绪,便干脆站起来走走。
然而他还没走两步,一股钻心的疼痛便从脚心处向上麻痹了全身。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嘉德罗斯的身体瞬间失衡,扶住了车厢壁才不至于摔倒。
不用想都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是什么造成的!虽然这股疼痛也并不是完全忍受不了,但毕竟没有谁会喜欢在刀尖上行走的感觉!
等三天一过完,看我不回去端了那个渣渣的老巢!
另一边,格瑞从马车上下来,没走几步便碰上了一伙熟人。
“王子殿下,一星期后我们要再出海一次,您这次会一同去吗?”行船的水手们抱的抱杂物,推的推车,提的提水果篮,看起来像是在采购货物。见了格瑞,都热情地发出行船邀请。
“不了。”格瑞摇头。
为首的船长一怔,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也是,王子殿下后日便要成婚,新婚期还是要多陪陪王妃的。至于那件很重要的东西,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找到,可以暂时缓缓。以后我们再出海的话,再通知……”
然而船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格瑞打断了:“不,以后估计也不会再去了。因为……我已经找到它了。”
在这群人看来,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之前格瑞王子上了救生艇都要跳海,重新回着火的船上找那件东西。万幸捡回一条命后又请求跟他们一同出海,也是为了找它。在茫茫大海中找件沉入海底的东西本就异想天开,他们也是为了照顾格瑞王子的情绪才没有阻止。但这还没出海呢,格瑞王子居然已经将它找回来了?
有个年轻的伙计还是沉不住气,好奇地问:“王子殿下,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他这一问,其他水手们纷纷看向格瑞,似乎都很好奇。
“抱歉,它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格瑞摇了摇头,嘴角勾起的弧度却被绝大多数水手捕捉。
本来就是为谎言而生的不存在的事物,又何来找到不找到一说?
不过,格瑞却隐约觉得,或许那日他真的丢了什么东西,而且,现在也还没找回来。
是什么呢?……格瑞自己也不清楚。
听着格瑞王子莫名其妙的回答,在他不善表露情绪的脸上捕捉到笑意,水手们面露疑惑,觉得更加奇怪了。
跟一行人告别后,格瑞进了一家位置较为偏僻的餐馆,并在餐馆的角落看到了要找的人。
“你好,我是金!”金发男生似乎有些自来熟,看到格瑞过来“噔”地从凳子上站起,暖暖的又带点痴的笑容并不让人生厌,反而无端地生出几分可爱。
似曾相识的“错觉”在格瑞脑海中一闪而过,快得让他没法去探究。
没由来的亲切……这是格瑞此时的想法。
格瑞朝金点点头,然后在他面前坐下。
金将递给了格瑞一张纸,上面写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画着奇奇怪怪的图案。
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尴尬地笑了笑:“她只说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至于这些话和图案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嘿嘿。”
“没事,”格瑞将纸收了起来,“看得懂。”
“你把这个交给她。”格瑞起身,给了金一个纸卷,纸卷的中间被用细绳捆住……
“这是什么?”金有些好奇。
“……地图。”
当格瑞再次回到马车上时,手里已多出来一套衣物。
他跟车夫吩咐了一句“回城堡”,便又小心翼翼地开了部分车门进了车厢里。
格瑞进来的时候,嘉德罗斯正坐在座椅上,脸色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不善。
当他看到格瑞回来后,脸色虽然还是缓了缓,不过……依然不太美妙。
格瑞将衣服递给嘉德罗斯,示意他穿上,然后坐到了一旁的座椅上闭目休息。
嘉德罗斯掀了那件披在身上的外衣就穿起了衣服,衣料摩擦间发出的细小声音在安静又狭小的车厢里放大。两个人的耳力又都挺好,听得清清楚楚并不是难事,不过……或许闭眼后的效果要更好一些。
等车厢里彻底安静下来后,格瑞才睁开眼,看向嘉德罗斯……
即使是最简单朴素的衣物也掩盖不住他的一身贵气与傲气。眉宇间的神色就像是天生的王者,无关贵族矫揉造作的优雅,只有傲人的自信在内心沉淀、发酵……
但是……格瑞的脑海中无端地又冒出了另一种认知。
就像一只未成年的小老虎般,虽然爪子磨得倒是挺利,但不管是面露凶色还是呲牙咧嘴却都还透露着几分不成熟的气息……倒是可爱得紧。
于是格瑞凑了过去,双手从嘉德罗斯脖子两旁绕过,帮他理了理衣领。这个姿势有点像格瑞从正面抱住嘉德罗斯,两人的头挨得极近,格瑞呼吸间喷出的热气打在嘉德罗斯耳边,带起一阵痒意……
突如其来的瘙痒让嘉德罗斯稍稍有些不自在。他从未与其他人靠得这样近过。他强大、自傲又高高在上,其他人都会不自觉地与他保持距离,即使是雷德和蒙特祖玛对他也是敬重远过于亲近。况且,比起这种若有若无的微妙触感,他还是更喜欢武器碰撞间时所感受到的强大反作用力。
“整衣领”这个简单的动作只持续了几秒钟,格瑞收回手打算坐回原处,但这一行动却被突然出现的大罗神通棍给叫停。
打一架?
大罗神通棍已经成功架在了格瑞脖子旁。因为说不出话,嘉德罗斯便只好通过写字来传达自己的意思。
他伸出右手食指抵在格瑞胸膛上,在手指滑动间将字刻下。带着张狂笑容的脸合着指尖的温度穿过物质的外壳向精神界面渗透。顺了谁的意,又撩了谁的心?
至少此刻,格瑞是有些庆幸嘉德罗斯写字的手是连贯着滑动的。虽然他现在仍旧一脸淡漠,但如若嘉德罗斯停下来,难保不会发现他那比平时要稍稍提速的心跳。
按正常视角来看,这应该算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而且,不久前格瑞还在沙滩上将昏迷着的嘉德罗斯捡了回来,也算是帮了他。
但双方的视角都不是正常视角,格瑞倒是规规矩矩地打算顺着正常路径发展,但他却忘了,嘉德罗斯从来都不会为常理而打自己的牌。
格瑞的眼神闪了闪,伸手抓住了大罗神通棍,将它往后一扯……
因为格瑞现在这副表情没有丝毫战意,嘉德罗斯也就没有较劲。而随着这一扯的力道,嘉德罗斯的身体也往前倾了一些。
在嘉德罗斯还未想明白格瑞这一系列动作的出发点时,就又被人搂住了脖子……
“你刚刚写的什么?写太快了没感受出来。”
声带震动着空气,敲出一串充满磁性的乐音跳跃在嘉德罗斯耳畔,合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正中红心!
格瑞当然是故意的。不仅故意,还装傻。
虽然之前只有短短几秒钟,但格瑞还是察觉到了嘉德罗斯对于他的靠近所产生的不适。
所以眼下,在嘉德罗斯不按常理出牌后,格瑞也选择了另辟蹊径……
看着就在不远处的城堡,车夫有些开心,想着等下终于能休息一会儿了而稍微放松了些。
他正准备开口提醒格瑞王子呢,身后却猛地传来一声巨响。强大的气流直接将他掀起来甩到了一旁,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就先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声巨响也惊动了城堡里的其他人。当附近的仆人戒备着匆匆赶过来时,却看到他们的格瑞王子狼狈地坐在地上,一个金发少年红着耳根恶狠狠地揪着他的衣襟……当然,旁边还有已经裂成几块的马车、被摔得失去了意识的车夫以及受了惊吓而乱跑着的马……
玩过头了……被揪住了衣襟的格瑞如此反思着。
赶来的士兵们护主心切,正打算拿下嘉德罗斯时,却硬生生地被格瑞的一句“退下”给拦了回去。
更让人咂舌的是,不知格瑞王子是怎么跟国王和王后交代的,总之,嘉德罗斯闹起这般动静,最后却以能享受同格瑞王子除继承权以外的所有待遇收尾。招来了一波艳羡的同时也招来了一波妒忌,但好在没有谁傻到公然挑衅、发表不满。
而到这时,格瑞才终于“问”到了嘉德罗斯的名字。
纯色的暗幕挂在空中,只添了些许的星光作点缀。房间里没有点灯,四下里一片黑暗,只有微弱的光线狡黠地跟在风的身后,穿过开着的窗口与被吹起的浅色帘幕,在落地处洒下一片光华。
格瑞沉着头坐在床沿,周身一片寂静,只有单调的呼吸声与心跳音顺着被吹入的气流在房间里不断放大、重复。格瑞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就这样盯着被星光微微照亮的地面……
“嗒。”
在窗口处传来细小声音的同时,窗户也随之关闭。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寂,却没惊到室内的人。
“半夜私闯王子殿下的房间也是挺刺激的啊。”来者带着娇笑,也不等格瑞回话便毫不顾忌地坐到了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不过,你灯都没点……难道是怕我从窗口进来的时候被人发现?”
“有什么事就快说吧,凯莉公主。”格瑞抬起头,眼神轻飘飘地落到凯莉身上。
“真无趣啊,果然还是金有趣些。”凯莉摸了摸悬在身旁的星月刃,语气有些无奈,“老头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为了防止我逃跑,他打算明天跟你父亲商量,看能不能将婚礼地点改在海上。”
格瑞扫了眼凯莉身旁的星月刃:“你不是可以飞吗?”
凯莉摇头:“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有这些武器,但这种明显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显然是会受到限制的。我的这把星月刃……每用五秒钟就要停十秒才能再用。要不是本小姐聪明机敏,光有你的地图还进不来。”
“所以?”
“所以希望格瑞王子明天能配合下演出,看能不能让老头子打消他的想法。不过,也请你也做好海上婚礼的准备,我这边不能有什么动作的话,就只能从你这边想办法了。”
“嗯,我知道了。”
“我说王子殿下啊,还请务必认真对待。”凯莉唇角带笑,从椅子上站起走到格瑞面前,挡住了照在格瑞身前的一片光。
“我逃跑成功,双方都是皆大欢喜。不过嘛……”凯莉故意将最后的声调拖得很长,姣好的面容在逆光的渲染下透露出几分冰凉的气息,就像夜间的魔女一般魅惑迷人却又潜藏危机。“要是万一我逃不了,留下来当格瑞王子的妻子、享受王妃的待遇也不亏咯。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今天带回来的那位……”
说到这,凯莉只是将嘴角又提了提,像是意有所指般弯了弯眼,却没再继续说下去。
然而格瑞只是直接将凯莉挑衅的眼神给顶了回去,淡淡地道:“你不会妥协的。你不是连自称都打算改成‘本小姐’了?而且,你我都很清楚,在这个方面我没有理由不尽全力去帮你。”
“真没劲。那就拜托你咯。”想法被直接看穿,凯莉收起笑容,有些兴致缺缺地重新打开窗户踏了上去。在星月刃起落间,人已远去。
啧,那只小虫子……三更半夜去找格瑞干什么?格瑞怎么老是跟渣渣混在一起……
嘉德罗斯看着乘着星月刃逐渐远去的凯莉,握紧了手中的大罗神通棍。
本来是睡不着而爬起来吹吹风、看看星星,却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可真叫人糟心!
更糟心的是,不知为何,原本能运用自如的武器此刻却不太灵敏起来,就好像是被谁限制了使用的限度一般。
“咔。”嘉德罗斯听到一声轻响,原来是格瑞房间的窗子被轻轻地关上了。
“啪!”嘉德罗斯房间的窗子也被关上了。
嘉德罗斯坐回床上,盘着腿用手指按压着脚心。脚心处残留的痛感让他一阵恍惚,动作也停停续续。
于是他干脆撤了手,重新躺了回去……
TBC
本来是打算写完假期作业再更文,结果叶子比了比时间和作业量,泪觉已经写不完了。(于是作死提前来更文。)
虽然叶子每次都会为自己文章质量不足找借口,但果然还是自己文笔不够吧。一开始写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越写越觉得比某些太太的水平差远了。特别是昨天看的一位太太写的,不管是描写、剧情还是观后感叶子都被K到残血,只能跪下来唱《征服》。
所以各位小可爱对叶子有什么意见和建议的话,可以跟叶子提,叶子以后会格外注意的。
叶子真诚地希望自己写文的水平能提高,因为这样才能回报给各位小可爱们更高质量的粮食。
爱你们♥